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粮真好吃!那种初恋青涩的感觉!!!超喜欢的♡
*第一人称避雷
*私设,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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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二岁以前是个死肥宅。
这个词汇是现在流行的说法。
没有一米八五,没有腹肌人鱼线,没有大长腿。
邻居小孩,同班同学,左右认识我的人。亲切点的人会叫那个小胖子,恶意的就叫我肥仔,肥猪。
没错,那时我不仅胖而且很矮。
我觉得这两个词有因果关系,在小孩子的世界里长得矮就等于树苗没有足够的肥料,所以我暗自决定,一顿饭要卯足了劲吃人家两倍的饭量。
终于,幼儿园的午休床我只能睡下铺,小学校服除非定制,不然没有我的尺寸。
我开始后悔了,想改回以前的食量,却悲哀地发现,现在一顿已经能吃人家的三倍。
说回我八岁的时候。那天刚好是暑假开始前,一放学整个教室跑空得像台风过境,我连作业都没好好记就冲回来准备找唐昊联机打游戏。
然后我妈,在我进门的时候没收了书包和我的初恋女友新版游戏机,塞给我一盒黄桃蛋挞。
当然不是给我的,她说隔壁家搬来新邻居了,拿去送给他们吃作为礼貌。
顿时我的心情很暴躁啊,是黄桃蛋挞,我几百年才能吃上一回,隔壁哪个烧过高香的邻居没费工夫就得到一大盒。
那个时候城市都没怎么建设起来,天还很蓝草还很绿。
我的意思是,敲过门得知邻居家好像没有人在以后,我就蹲他们后院儿那个篱笆根旁边,和点心盒子深情对视。
打开来偷偷数了数,有十一个,我数出十一个的结果就像在暗示我,偷吃了一个反而会让这盒蛋挞更完美。
然后我就被狗咬了。
我是说真的,篱笆后边浓密的杂草丛里突然窜出一只庞然大物,咬我裤脚,那时候我他妈,视线都惊模糊了,也可能是我看着蛋挞饿晕了没力气。
我吓得狂哭,以为欺骗就会有恶果,歪心眼会遭报应,千不该万不该动邻居的那盒蛋挞。
我后悔啊,差点就学西游记里念着菩萨保佑那套,但是菩萨没来白骨精来了。
恍惚之中有人喊了两句,小点过来,小点。
然后那傻狗就不舔我脸了,摇着尾巴去找他主人白骨精,留我护着一盒不该亵渎的蛋挞,满脸热烘烘的狗口水和悔恨眼泪。
我怎么被那个人送回家的都要忘了,但我那天就知道他是白骨精了,在我妈,唐僧的面前还是一副乖巧造作少年,换了本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他就原型毕露。
“原来是要送蛋挞给我吃啊,不好意思小弟弟,让你被狗吓着了。”
他言笑晏晏,声音放低了温温柔柔,我妈喜欢的别人家小孩样。
他还捏我脸上的肉,我只想学小点咬裤脚那样咬他手。
可他的脸转过来的时候,只有我俩看见的表情却颇有深意。
他早看见我偷吃蛋挞了!他故意的!
小孩子的直觉比狗鼻子还灵敏,特别是在我把长这么大能出的洋相都给出了的时候。
“你别自责,都是孩子平时娇生惯养坏了,一只小狗给吓成这个样子。”
我妈还帮着他说话,到底谁是亲生的。
“让你送个东西,鬼鬼祟祟跑去人家家里后院做什么,你有亏心事吗。”
这么了解我,不愧是我亲妈。
如果唐日天下午有按时来我家找我打游戏,我有了联盟军,还能跟他一起给叶修点教训。两个小学生,干掉一个初中生!
可是这狗儿子没有,他一回去就收拾东西全家旅行了,什么游戏联机,什么战友情谊,就算我俩熬夜通关了那款游戏地狱级的记录,也都化成了狗屁。
“那我回家去了,阿姨再见。”
叶修又笑了,一副乖乖的样子。
你以为他这样就完了吗,他没有。
叶修故意在我面前打开蛋挞的盒子,闻了闻。
“很香,阿姨的手艺一定很好,再晚回去也要凉了。”
这么刻意做作的恭维话把我妈哄得心花怒放。
“你别担心,明天阿姨再烤一盒给你们家送去。”
我努力,深呼吸,想要自己的表情没那么狰狞。
第二天我妈又把我从沙发里面拎出来,关了我的电视二女友,叫我给叶修送蛋挞。
我对蛋挞已经没有非分之想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叶修。
不要误会,我是说我要整他一通。
这次我绕到篱笆后边侦察了好一会儿,确认他家狗已经拴得结结实实。
然后我学电视里的反派发出了桀桀怪笑,掏出气球里灌水扎紧做的简易水弹,只等拿竹竿敲了他家落地窗,叶修感觉到不对劲走过来探头,就一招制敌。
这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白天他家大人都不在,房子里只有放暑假的叶修,他不到半分钟就拉开落地窗走出来查看,他家后院是什么怪声。
砰!
水球炸开的美妙声音,我听见哎哟一声,笑得跟中了彩票一样,出了草丛就往反方向溜。
“来送蛋挞啊,小朋友?”
没高兴过三秒的我听见了不可能听到的声音。
叶修就站我背后,逆着夏日毒辣的阳光,显得更像个白骨精,或者魔鬼,或者什么恐怖的东西。
那刚才中招的是鬼吗。
“哥,刚才有人砸我。”
我被叶修带回他家去,看见浑身是水的叶秋的时候魂都吓飞,满嘴的鬼啊鬼啊,从此让他弟觉得我智力水平有什么问题。
这两天我给叶修送了两次蛋挞,出了两次洋相,还给他掌握了无数的把柄。
自此我拿他当仇敌,因为他是我妈眼里别人家的孩子,乖巧懂事,惹人喜爱,最主要的是他瘦,所以我妈拒绝了让我如往日一样赖在家里一天的行为,频频催我多跟哥哥玩,运动运动。
他也是我最不想回忆的一整个暑假的噩梦。
我家附近就有个网球场,他隔三差五带着叶秋去打网球,也顺便带着我。
他们打球,我捡球。
偶尔来找他们玩的初中生小姐姐再补充一句,球去捡球。
我自从那天误伤叶秋,对他打心底里有愧疚,特别是感觉到他投胎悲惨,居然成了白骨精的弟弟,就连那点他总怀疑我智商有问题的计较都没了,我是很愿意给叶秋捡球的。
我不愿意给叶修捡球,我是傻逼才给他捡球。
可叶修有我把柄。
对不起,我是傻逼。
他捏我脸,捏我肚子上的肉,叫我去买很香的鸡排,跟叶秋一人一半让我看着吃,我都只能装聋作哑,安静如鸡。
我幻想我是个什么一身肥肉但力大无穷的壮士,动动手指就捏断叶修的细胳膊细腿,叫他凡事都顺我意,给我买一百个鸡排吃。
我全是无名怒火在燃烧的内心曾经也想过要反抗,打倒黑恶势力,比如学电视里那样扎小人然后埋在土里咒叶修比我还胖什么的 。
然后我他妈,找个空地刨坑的时候又被狗咬了。
别说了,狗的名字叫小点。
这次叶修刚好出来遛狗,人赃俱获,拿着上头用铅笔写着叶修八百斤的小人,斤还写成了听。
他毫不留情,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还笑眯眯看着我。
我以为我又要被他如何虐待的时候,叶修只是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然后蹲下来把那个装小人的盒子帮我埋好了。
“原来你,这么讨厌我?”
他这句话有点被我欺负的意思,我一下就慌了,我的豆腐渣做的脑子好像在那一瞬之间把他是怎么对我的都给忘了,只剩下这个有些可怜的问句。
可能我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吧,我痛恨极了,可就是拿这招没办法。
叶修虽然让我看着他吃鸡排,但他偶尔还是会在我累得汗流浃背时候给我买饮料,初中生都嫌弃的胖小学生跟屁虫他还能带着一个暑假,虽然是免费劳动力,可我也瘦了些。
我胡思乱想,就这样让叶秋和叶修今天吃了双份的芝士鸡排,我掏钱。
叶修抹干净嘴上油渣的时候,突然坏笑出来。
“没想到你这么好骗,小孩子思想很单纯的嘛。”
……
我靠。
一向心宽体胖无忧无虑被叫肥仔都不痛不痒,在祖国阳光下继续自由呼吸的我,三天都没跟叶修说话。
暑假一天天越来越没以前热我就知道开学了,还没来得及得意忘形可以摆脱叶修,开学的悲伤都掩盖不了我的快乐,白骨精就跟他弟一起转学了。
新学校就是我们小学的初中部。
初中部是所有本校小学生眼里的万恶之源,代沟的互相看不顺眼隔阂,我眼里造成这种两派仇恨的原因在于。
食堂和小卖部都开在他们那边。
所以下课的时候我总得拖着肥胖的身躯吧嗒吧嗒一路跑到初中部楼下,买俩肉包子再冲回去。
我们学校有规定禁止在走廊奔跑,我们学校还有规定上课不能迟到。
鉴于管第一条的学生纪检委员常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第二条的老师可以罚你扫走廊,我权衡完了都是牺牲第一条成全第二条。
新学期新气象,搞检查的人变成了叶修。
叶修何德何能受到老师青睐,被推举成纪检委员啊,那当然是不存在的,可他的脸跟叶秋一模一样啊,叶秋是纪检委员,就等于叶修也是。
我腿没他长,跑得没他快,吨位比他高有什么卵用,最后他放过我,我的肉包也被我放过。
热衷于跟胖子抢食物的人是不是内心最阴暗的人。
我本想把叶修八百斤的小人找机会刨出来的,现在不想了,想再埋个八千斤的下去。
人的一生中总要有那么几个你看不顺眼又干不掉的人,叶修就是勇者斗恶龙地狱级过关以后出现的,比最终boss还要恐怖的那条龙,还顺便跟你说这游戏就是他写的你怎么可能打得过呢。
年少有多狂,打脸有多响,我是年年都给这条十字箴言交学费的,叶修搬来我家以后第二年的暑假也没有例外。
我记得那时天气太好了,我们两家就一起开车去有山有湖的野外露营。
叶秋爬山累了就回帐篷看书去,大人去附近镇上采买些晚上烧烤的食材,叶修支着个钓竿在湖边等鱼。
还好他没指使我下河给他抓鱼,我搬个板凳也坐他旁边,帮忙看着装了新挖出蚯蚓的铁桶就可以了。
胖子都嗜睡,特别是微风拂面的午后,我开始还聚精会神等着叶修钓条鱼上来,后来就昏昏沉沉了。
午睡里我梦见有东西咬钩,一条巨鲨顺着饵线上岸,要把叶修一口吞了,还问我要不要同它分食,我鬼使神差说我胃口比较大,你吃剩的我只能塞牙。
巨鲨甚是恼怒,扬言要和我干架。
我怕它那一口獠牙,立马怂下来,转身要跑的时候跌入湖里,就把自己吓醒了。
醒来之后睡得一身汗,叶修的鱼竿还在,人不见了,吓得我想去湖底掏他。
现实当然没有什么巨鲨,只有隐隐约约说话的人声,我看见叶修在不远的地方与一个白裙女孩攀谈,那女孩长发披肩,戴着有好几朵绢花的遮阳草帽,腰肢细得像杨柳,风吹起她裙摆和发丝更动人。
叶秋拿着书走过来跟我说这湖边每年来玩,总有小女孩子跟他哥搭讪,大概觉得这人坐在湖边认真等鱼的样子很有吸引力。
一瞬间我心里五味杂陈,怅然若失,以前语文老师批评我写作文不会善用四字词语,我觉得那是没有此情此景的好时机。
我看过了几本xx侦探漫画的脑子甚至在推理,叶修坐湖边钓鱼是不是就为了见漂亮女孩。
以往我讨厌叶修,看见他就像见着了黑山老妖,可我心里的定义他也一直是我的白骨精,我的火眼金睛面前才能看见,其他什么长辈同学只能见他无数张美女画皮。
跟我呆了那么长时间的学校一样,自己人可以嘲笑太烂,设施不先进,偏心开给初中生的食堂和小卖部,旁人要说上一句却是容不得。
现在这白骨精要给别人惦记了。
说来也是古怪,不同人大概有不同心境,如果我没那么胖,一张脸的底子本来就不差,或许会嫉妒叶修给漂亮女孩搭讪,也效仿他去湖边垂钓吸引女孩,争风吃醋一把。
可我作为肥仔就像个第三性别,往后被人打上标签戏称的妇女之友,当然也想不到这里。
最后我像颗肥肉炮弹一样冲到叶修那去,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嚷嚷着要叶修教我钓鱼。
我以为要跟他拉锯战好一会儿才能把他拖走,没想到叶修立刻就跟着我离开了。
原来我无意识中叫了他叶哥,他挺受用的。
你说这家伙臭不臭屁。
虽然自那以后我也总叫他叶哥了。
叶秋都不这么叫,我觉得我可得意了。
那天晚上我吃了他钓上来的鱼做的烤鱼,心满意足睡在夏蝉声音此起彼伏的帐篷里。
我尝试再梦到那巨鲨一次,三下五除二就把它揍趴,不过它再没出现过。
又过了一年,秋天的时候叶修升上了隔壁高中,没那个职位之便来抢我的肉包,我也因为这样又胖了一圈。
他们高中很忙,课业紧,叶修再怎么无法无天上头都有他老爹坐阵,放肆不得。
叶秋说这个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恶人自有恶人磨。
他这个用词,真的是年级第一吗?
我好久没见叶修,他也不再打网球,只能偶尔几回见到这家伙上高中又长高了,特别那两条长腿是有些让人心猿意马的,小孩子的思想当然没有那么乱七八糟,我只是一度想长成那样,可是做完十个仰卧起坐就喘得像破拉风箱。
我一个夏天能晒成黑胖子,叶修怎么晒都还是那么白,白骨精的白。
我高兴运动会的时候能再看到他,那时两个学校紧挨着,为了节省经费就共用了个巨大的操场,运动会也约好一起开办。
兴奋的人容易膨胀,膨胀的我连唐日天敲着桌子问我要报什么比赛项目都没仔细听,糊里糊涂凑数成了1500米选手。
那天放学前老师表扬我,年轻人有勇气肯去拼,我都愣是没听懂,直到运动会项目开始前十分钟有人通知我去热身。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跑完的。
反正就是,我仿佛失去了整个呼吸系统。
其实体育老师也很困扰,这么大个操场,这么长的跑道,全都在等我一个人跑完。
等我不知道是滚是爬还是跑,撑完一个一千五百米。
带我们班的体育老师都看不下去了,还特地从隔壁跳高的赛区走过来,问我要不别跑了,反正是最后一名。
我忘了我是怎么怒吼一声我不要的,反正把他给吓着了。
后来裁判说一号跑道就留给我跑一千五,其他高年级的短跑运动员二三四五六跑道预备——
清脆的哨声中无数个矫健的身影追上我,超越我,任我凝望他们远去。
我沿着跑道一圈又一圈,感觉没有尽头,好在每次经过某个地方都会看见那个,阴凉遮挡下,给校刊打工的叶修拿着个单反在给我拍照,他边拍还能边喝冷饮。
叶修其实也算半个宅男,可他不肥,坐能瘫成一个废人,动又能打网球,或者举个单反满场拍人。
等我跑完,裁判不让躺在地上,说对心脏不好,我就边爬,边蠕动。
叶修过来找我,他穿着校服白衬衫,全身清爽干净,不像我这胖子浑身肥油还在流汗。
我使出一生中比吃奶时候还要强势的力气,把他单反抢过来,一口气删光了那些拍的我的照片,满意地交还给他。
叶修伸手揉我的脑袋,他全身上下,那双手是难得的好看,手指碰到我的额头,冰冰凉凉。
“其实我感觉你瘦了。”他说。
我当然知道我瘦了,因为我真的开始减肥了。
什么时候产生了这么坚定的心理,我已经忘了,我有的是更多的时间去悲伤。
悲伤我不能吃我喜欢的东西,我成为了最愚蠢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我好像喜欢叶修。
我从网络上搜来了一堆减肥健身的食谱,缠着我妈把上面所有的,看着就令我生理性恶心的喂兔子项目给买齐。我还把一切垃圾食品的优惠券,会员卡,通通打发给了叶修,眼不见为净。
什么乱七八糟的腹肌撕裂啊拉伸啊,抻筋的压腿的有氧无氧运动排了个时间表,没事就做,做到腿都抬不起来往床上一躺就睡一天,想起床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
后来还是我妈在我自虐到营养不良之前喊了停,给我专门办了张健身卡,也咨询了合理健康的食谱,让我起码每天能吃水煮的鸡胸肉。
迅速长高的我,从霍比特人一下就变成,最帅的是什么来着,精灵王子,我们班的人都没脸张口喊我矮胖子。
把迅速消瘦留下的橘皮纹养到消失,让肚子大腿上松弛的皮肤恢复紧实,同时也练出腹肌的那天,叶修搬家了。
这件事我爸知道,我妈知道,邻居知道,就我不知道。
等我冲着小学毕业的喜悦和班里同学去外头疯玩了几天回来,叶修他们家已经彻底搬空了。
篱笆还是那块破篱笆,这次却没有狗跳出来咬我。
高考放过榜以后叶修跟叶秋都考上了h大,只不过一个专业不怎么样,一个专业顶尖。
他们家因为这个结果,立刻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也没过多久就搬去那里。
我妈以为他们举家搬走的事情我知道,可我不知道,我很想像当年被狗咬了一样嚎两嗓子,可大概胖子泪腺发达,真减完肥就没那么容易哭了。
我是很生叶修的气,他那天晚上从h市老远打电话过来我都没接。
后来他几次打电话给我,我都没好气,也没好好跟他说话,他因此减少了和我联系的次数。
明明是我跟他摆谱,最后他不打电话,心里烦的人还是我。
我想跟他翻点旧账。
你吃过我的肉包子,玩过我的游戏机初恋女友,收过我煞费苦心给你买到的五千片拼图当生日礼物。
最后你毫无留恋地进城去了。
城市当然比我住的乡下小破村要多花花世界,电视上是这么演的,进城的人都会变坏。其实电话里本就没有话题可聊,况且我跟他还隔了好几岁的代沟。
再听到他的消息,是我都身高一米八五好几年了。
那时我们家也因为老村建筑拆迁搬进城里,正逢过年,我躲着一帮子亲戚姑婆问我实习工资多少,有女朋友没有,什么时候结婚这类问题,进厨房给我妈帮忙打下手。
我妈过了多少年都还是我亲妈,看我心不在焉择菜就知道我没那个真心来厨房帮忙,全是躲亲戚。
“以前我们邻居家的那两个男孩,不知道结婚了没有,看起来比你招女孩喜欢。”
我妈觉得我情商太低找不到老婆。
我花了点时间把叶修这个人从毕业答辩,实习投简历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记忆里单个拎出来。
我妈说她上周去爬山的时候可巧,碰到叶修的妈妈了,她俩交流了一下近况。
“他们家还是小的孩子省心,是大老板了,我们家老村那片的拆迁工程好像都给他接手,大儿子整天不回家,叶秋跟他说小点去世了都不肯回家。”
我本来还要感怀一下当年咬我的狗已经没了。
我妈说可能因为小点去世好多年,这个借口不管用了。
这个年我过得有点心不在焉,初五的时候我妈跟我说,家里老房子拆迁工程这几年一直没定,现在终于确定下来了,年后就动工。
过了几天,我带着个相机,开车回去儿时住的地方给她老人家拍几张老房子的照片,连同我以前的胖子照片一起夹在相册里供她没事翻翻。
少不了要说我小时候虽然胖但比现在可爱。
熟悉的街道都没变,我花了半天时间从小学遛到高中,再去找我当年爱的那家鸡排店,可惜居民都搬空了自然就没有勤快开店炸鸡的老伯。
巧的是刚好碰到了叶秋。
年还没过完,模范儿子叶秋为什么这个时候来老村跟我一起呼吸沙土味,我也不知道。
但我发现,比起当年看见这张脸就吓得以为是叶修,现在的我隔了这么多年瞥一眼就知道他是叶秋。
来个小破村都要穿西装打领带的,能不是叶秋吗。
他们哥俩为数不多却相同的遗传基因可能就包含了臭屁吧。
叶秋也开始跟我闲聊,说着说着可能是我有意的引导,话题扯到了他哥。
叶秋说他哥高中毕业那天突然发神经,跟家里出柜自己是个给,把他爸恼得,血压都升高。
茶杯砸碎一排,也没问出叶修是不是喜欢上了哪个小男孩,他爸火冒三丈,在一晚没睡以后,决定搬家。
叶修除了胆子太肥直接出柜,也没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任他爸骂,他爸见了他血压升高他就尽量待在学校,不回家,后来工作了也是只给家里寄钱,电话都少打。
这几年他爸气消了,也懒得管他了,叶修妈妈的意思是孩子起码过年要回家呆着。
后面叶秋再想跟我聊别的我都听不进去了,我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很膈应。
叶修这个老王八吃了我的包子还想喜欢哪个小男生?
告别了叶秋,临走前我突然灵光一闪,想去把当年那个叶修八百斤的诅咒小人盒子给挖出来。
不然给拆迁的挖出来了,叶秋再看见,那就太丢脸了。
还好我家后院没带走的那套种花的小铲子都在,确认设备齐全以后我就绕到叶修他们家后面开始挖。
天色渐渐黑下来,我找了个当年大致埋盒子的位置,一通胡乱操作,终于掏出了个皱皱巴巴的盒子,还好当年小孩胳膊没力气,刨个坑也埋得挺浅。
里边装着那个纸人,已经发黄了。
我借着手机的光去勉强辨认那几个字,突然发现坑里还有什么东西。
在我的盒子下面,还有一个新埋的,稍大的盒子。
再把它刨出来的我已经浑身是土了,这盒子看着比我的那个新,但长得也有些年头。
我打开它,里头是一堆散碎的东西。
被我打发掉的食品折扣券,我在上面标了个五角星的网球,隐约是风干以后的一小块鱼骨,好像是当年钓鱼时候我随口提了一句骨头能不能做成项链。
鸡排店的印花积分卡,纪律委员的袖章,五千片拼图的其中一片。
还有张我运动会跑步的照片,底下一行小字。
“你以为删除了就不能找回来吗。”
我正想骂人了,翻过照片背面,还有一句话。
“为我奔跑。”
黑灯瞎火的,我刨完一顿坑连自己姓啥都忘了。
这时我感觉到背后有手电筒的光。
我扭头望向光源处,一双长腿不紧不慢走过来,虽然那腿长,可他现在肯定没我高。
“叶秋有没有告诉你,今天我也在这?”
那个人走近了,温温柔柔轻声问我,像个盖了层美人皮的白骨精。
-end-
写点矫情的。
一向不会起标题,瞎掰一个。